以真实人物为原型的《沂蒙六姐妹》系列肖像绘画,将鲜活的沂蒙红嫂形象立于画作之中,重续了红色记忆,弘扬了沂蒙精神,堪称一组洗涤灵魂的主题美术创作,必将引起当代画坛的广泛关注。
蒙阴县野店镇烟庄村的张玉梅、伊廷珍等六姐妹是革命战争年代在沂蒙老区涌现出来的一个女英雄群体,她们拥军支前、忘我奉献的事迹广为流传,成为沂蒙红嫂的典型代表,也是中国革命历史红色记忆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新时期以来,六姐妹的事迹被写进了文学,拍成了电影,编进了电视剧,获得了较为广泛的艺术传播,但在绘画领域却尚未得到完整全面的表现。张淳、梁文博等威廉希尔的画家们以对历史负责,为英雄存像的使命意识面对这一重要历史题材,认真挖掘历史资料,深入采访相关人物,满怀敬仰之情地沉潜于沂蒙山水、历史记忆和人物心灵之中,精心构思,倾情创作,成功地实现了创作意图和构想,以直观形象的肖像画创作再次展现出了沂蒙六姐妹的动人风采。
这组系列肖像绘画在创意与构思上颇为用心,在审美表现力上也达到了相当的高度。沂蒙六姐妹主要是以其拥军支前的事迹而闻名的,至于她们的真实生平影像并不很多,有的甚至没有留下一张清晰的生活照,而且目前健在的仅有两位,这无疑给肖像创作带来很多困难。为此,创作者别出心裁地在总体构思上以油画和国画两个系列展开,油画塑造六姐妹的老年形象,国画展示六姐妹的青春风采,各完成系列肖像作品6幅。在这两个平行并列而又相互关联的系列中,表现老年形象的油画创作显然尽可能地利用了可借鉴的一切历史与艺术影像资料,每幅肖像的创作都达到了与真实人物形象高度逼真的程度,而国画创作也依据六姐妹的老年形象,在合理的想象中反向推测她们年轻时的身姿和相貌,同样达到了形似之真的艺术效果。同时,绘画的人物虽然相同,但两个系列所表现的生命时段又是不同的,国画着重表现六姐妹年轻时可亲可爱的一面,油画全力透视六姐妹老年时可敬可仰的一面,这就以两个不同的生命节点接通了历史,在青春与老年的相互映照中延展了肖像人物一贯而又多样的生命样态,给人以更为丰富的艺术联想。此外,两组作品均采用站立式构图,却都不是六幅人物肖像的简单排列。油画以沂蒙山浑厚凝重的山景和常见的村舍小屋等为背景突显人物形象,努力以相关背景隐喻性或象征性地表达人物神态与气质,达到了人物与背景融为一体的境界。国画组以六姐妹手持不同的物品来指代纳鞋底、舂粮、巡视、送饭等不同的革命生活场景,物象的运用起到了以实代虚的作用,在虚实相生之中拓展了人物的生命时空,点化出人物特有的革命底色。这些别具深意的艺术处理,不仅避免了单幅肖像构图和形象群组布局上的单调,而且在景象、物象与人物肖像的相互映衬之中,水乳交融地呈现出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丰富并拓展了沂蒙红嫂艺术创造的视觉画廊。
作为历史记忆性的肖像画创作,形象的写真是很重要的,不真不像,观赏者尤其是那些熟悉人物生平的人们就不会买账。但是,仅仅达到形似之真也是不够的,止步于此,不过是将绘画的功能简化为照相的作用而已。肖像绘画的大家之作、上乘之作都在形似之外还有着更高的追求,这就是传神。也正因此,晋代画家顾恺之“传神写照”、“以形写神”的绘画思想历来备受推崇。令人可喜的是,这组沂蒙六姐妹肖像的创作者们也没有仅仅满足于形象的逼真、止步于立此存照,而是把鲜活传神作为创作追求,并且也的确在形似之真的基础上颇具内涵地传达出了六姐妹特有的精神气质。从各幅肖像中可以看出,创作者把平易、质朴作为六姐妹肖像创作的精神基调,又力求从平易中透出崇高,在质朴中现出刚强。平易、质朴的基调与沂蒙山农村女性的身份相符,而崇高与刚强却是一般农村女性所不具备的,这来自于她们的特殊革命经历,来自历史风雨的洗礼。六姐妹不是普通的农村女性,她们是属于沂蒙山区的,又是与革命密切相关的。这些从识字班里走出来的妇救会会员、女民兵们是接受了革命教育的一代人,在她们的心中装着一个关于未来生活的美好理想,存在一个革命必将胜利、新社会定将到来的坚定信念。正是理想和信念提升了她们的人生境界,赋予她们的人生以特殊的精神气质,使她们在战争年代能够不畏艰难地承担重任、拥军支前,在建国之后还能矢志不渝地爱党拥军、继续奉献。应该说,这种由理想和信念点燃起来的精神之火、凝聚而成的精神气质,创作者们是很好地把握到了,也通过背景映衬、形象构图、衣着装束、线条色彩等的精心设计,尽可能地发挥油画和国画两种不同绘画语言的表现潜力,在富有生命激情和历史沧桑的鲜活人物造型中有力地传达出来了,其中的每一幅肖像大致上都较好地展示出了原型人物的精神气质,是互不雷同的“这一个”。对基本隐去历史场景与事像的肖像绘画来说,能够做到这一点,殊为不易。
习近平总书记在去年十月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中,期望中国当代文艺家通过创作更多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优秀作品,书写和记录人民的伟大实践与时代的进步要求,彰显信仰之美、崇高之美,为历史存正气,为世人弘美德。《沂蒙六姐妹》系列肖像画创作正是对总书记这一讲话精神的回应,也是对文艺为人民服务创作方向的践行。这组肖像创作,对近年来那些消解以至诋毁革命历史、调侃甚至丑化英雄人物的不良创作风气做了有力的艺术回击,对于增强画坛以至文坛的正能量大有裨益,同时对于培养艺术观赏者正确的历史观、人生观和健康的艺术观、审美观,也将起到积极作用。这种具有净化精神空气、洗涤思想灵魂的优秀创作及其所体现出来的艺术创作精神,应该大力提倡和弘扬,因为这才是人民和时代所真正需要的。
(作者系山东大学文艺美学研究中心教授、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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